波折、迷惘与不断求索
考研已进入争分夺秒的白热化阶段,我正全力以赴做最后的冲刺。就在这个节骨眼上,父母的一通电话打破了所有平静:一位我闻所未闻的“老爹这边”的亲戚,声称可以在广州为我安排一个工作。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投入湖心的巨石,稳定、安逸的“退路”与充满不确定性的“前途”在我脑中激烈交战,精心构建的备考心态瞬间崩塌。
不出所料,因心神不宁导致的备考不足,考研失败了。我带着失落从老家回到成都,第一站是去新都朋友那里,他已经成功考上了社区工作者,稳定的生活与我的漂泊形成鲜明对比。元旦那天,我们同游广汉三星堆,算是短暂的放空。1月2号,我便回到了自己在龙泉租的房子,准备开始一段未知的求职旅程。
那半个月,我以“等成绩的消遣”为名开启求职,潜意识里还仗着广州那条虚无缥缈的退路。现实迅速戳破了我的幻想:去的地方不是打着实习旗号让你贷款考华为认证的培训机构,就是名为“小咖智数”的数据标注血汗工厂。我住在龙泉,却一心想在市中心找个体面的写字楼工作,巨大的落差让我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找工作之艰。
我改变策略,不再执着于写字楼。月初在群里看到机器人展会的带薪志愿者机会,算是一线生机。期间我抓住一切可能,不停向游客打听工作机会。但临近结束时,不洁的饭菜让我病倒,负责人虽提供了“早9晚9”全国巡展的正式工作,但巨大的消耗让我望而却步。随后,我尝试了几乎“见人就要”的打印机安装岗,却被龙泉到武侯的通勤距离劝退。这期间还面过一份工单回复岗,石沉大海。最后在“交大电子”短暂试岗,工作是向老师讲解服务,却因检查员的愚蠢指责,感到尊严受辱,愤然离开。
我带着老师推荐的一丝期望,去了一家公司。然而,职场的复杂有时与能力无关,公司里有个同事的言行让我极度不适,我选择迅速离开,不作内耗。这次经历最大的收获,或许是面对不确定性时的一丝冷静:我没有头脑一热立刻在附近租房,而是在青年旅社住了两晚。这小小的理智,为我避免了更大的经济损失。
求职目标降级到工厂,面试新津一个厂的PC计划员,也没成。当天郫都,我去看一个黑中介,门口站着没学历的中年人和他的老乡,我同情他的遭遇,加了他微信,希望以后能帮上他,尽管我自身难保。那天我一个人去吃串串,老板叹气说生意难做。月底,和新都的朋友逛了成都规划馆、吃了顿让我们肚子疼的火锅,在双子塔下告别后,我退租了龙泉的房子,暂离成都。
回到家里,生活暂时安顿,唯一的指望是月末的化工厂考试。那段时间,我把这当作一个重要的机会来准备。然而,命运再次和我开了玩笑,笔试最终没过,更让人沮沮丧的是,连分数都未公布,一次无声的、不透明的失败,让我的努力显得毫无意义。
六月中旬,我在一场倾盆大雨中抵达广州。亲戚承诺的工作,是让我跟着一个包工头,而我根本不是学土木的。住的地方最初连热水、空调都没有,后期腹泻不止,承诺报销的路费也绝口不提。我权当是来广州玩了一趟,去瞻仰孙文,感受了一下民主共和的理想。最后,我坐着硬座火车,在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疲惫中狼狈回家,迎接我的,依然没有好脸色。
七月初,正逢外卖平台大战,我以个位数的价格看了柯南电影,享受了片刻的安宁。7月9号,因为一个听起来很高级的“先进管培生”职位,我坐上高铁再赴龙泉。结果发现,这不过是流水线上的“高级螺丝钉”,里面的人和环境都让我感到一种被异化的“魔怔”。月底,我再次逃离。那张承诺会报销的高铁票,至今(9月8日)仍未兑现。
8月2号,我去了德阳做AGV实施。这份工作同事很好,是我这段时间里难得的喘息。但身处工厂环境,我内心深处已犯恶心。我一边做着,一边在58同城上找退路,并应聘了某社区的临聘人员。可惜,在9月8日这天,我被告知没通过。
这之前,我还动过去绵阳北川工作的念头,但因与什邡社工考冲突而放弃(当然什邡也没上)。9月4号,一条新都社工的考试短信成了最后一根希望稻草。我立刻辞去德阳的工作,再赴新都朋友处。也正是那天,我接到了一个档案数字化的工作电话,关键是后期有软件实施的活,这让我瞬间看到了新的希望。
参加完新都的社工考试后,我为了那个档案数字化的软件实施机会,再归故土。然而,走在曾经无比熟悉的街道上,经历了这一年的颠沛流离、希望与失望的反复冲刷后,我发现自己与这里已经格格不入。故乡变得陌生了,或许,真正变得陌生的,是我自己。